推开落上灰尘的门,看见的是我熟悉的景象。说是熟悉,但也已经是三年前看见过了。放假,我才有时间来到这座在乡间的别墅。但我到底是不是想来,或者,我只是想来看看我的那位好友故居,并自欺欺人地彻底对那段往事,说再见。
房里的设置还像我记忆中的那样,只可惜眼前的事物都像蒙上灰色,隔绝了那时的温暖。我轻轻抚摸一下门口的鞋柜,重重的灰沾上我的食指。我意识到,三年了,已经三年了。
尽管很久没人居住,我还是像以前那样脱下鞋,也不在乎灰尘,走上了眼前的地板。我轻轻说道:“喂,我又回来了。”
不知是对往事的哀伤,我的眼前变得恍惚,脑袋变得不清醒,心脏剧烈跳动起来,我不得不扶着墙,以便于我喘口气调整状态。可这种令人难受痛苦的感觉挥之不去,甚至于无法忍受。我的脑内又浮现出曾经的景象,早晨的阳光晒在屋内,我们几人在屋内悠闲吃着早餐;傍晚的夕阳静谧地落下,我与他走在回家的归途,笑声时而在路上响着......突然之间,在仍是恍惚的眼前,我的心脏猛地恢复平静跳动,我的右手离开墙,左手按着脑门,恍惚的眼前变得逐渐清晰。耳旁又响起那——乒乓的锅勺炒菜声,细微的窗外鸟儿的拍打声,隔壁房内的话语声——
不可能,他们早已在三年前就——
“你还愣在门口干嘛啊,快进来,”
我浑身打了个激灵,内心带着恐惧和激动,颤抖着手,僵硬地抬起头。就站在我不远的前方,那个懒散的身影,说着仿佛日常的话。不管现在是梦境,还是现实,或者幻想,至少让我现在,现在——我飞似的跑向他,拥抱他,忍住即将涌出的眼泪。
“呜哇!你突然干什么啊,在外面受到欺负了?喂倒是说话啊??”
夏日干燥的空气,房内清爽的风吹进屋内。
现在,是怎么一回事。
三年前他们就死了,不会错的,林默的尸体我还亲眼看到了,惨不忍睹的尸体——
“小风你怎么了?生病了吗?”
我细微地颤抖了一下,思绪被勾了回来。但,眼前的女子,这幅温柔的样貌,绝不是假的。
“都说了,如果被欺负了就跟我说,你小子今天到底怎么了?”邵烨扒拉了两口饭,自然问道。
“没,没,没什么啦,”我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回复道。
“......”邵烨沉默了几秒,放下了筷子,“下午去睡一会儿吧,不想说也没关系,”
邵烨就是这样,懒散的同时却又细腻关心他人。对啊,邵烨就是这样。
不,邵烨已经死了!
我对自己做着激烈的辩驳,毕竟眼前的一切,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。
等等,回到了,三年前?搞笑吧?
不对,刚才我和邵烨拥抱的时候,在他胸口附近。可是我现在的身高应该和他差不多高,不会错,我特意算过。也就是说,我现在,并不是现在的我?
我并不是现在的我,再根据邵烨和我的对话——不可能吧,那个夏天,我又回到了那个夏天。
他们,还没死。
我瞪大了自己的眼睛,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虽然早就明白这一切,但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。巨大的冲击,我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。穿越时空,或者说时间旅行,我回到了他们还活着的时间。
“小风明天就要走了呢,这下子就又剩下我们两个了呢,”
“对啊,你小子就不能多待几天吗?”
我惊讶地抬起头,舔了舔干燥的嘴唇,试探性地问道:“姐......今天,是几号啊?”
“嗯?”林默有些奇怪地看着我,“14号啊,明天你高中要弄军训,所以就要回去了嘛,”林默不紧不慢地回答着我,“诶,这么说起来,军训完了你还可以来玩一个星期啊!”
“还真是,再来玩一星期,”邵烨吃玩饭后踱步到了隔壁的房间打开了电脑。
“那个,可能......不会实现,”我犹豫着回答道。
“诶,为什么啊?”林默无奈地提问道,“天天和这个男人在一起,小风,我多可怜啊,”
“喂女人!你这么嫌弃当初就不要和我结婚啊!”
“因为.......”我继续弱弱地回答道。
因为,明天,你们都会死。
一个是重度烧伤最后不治身亡,另一个则是失血过多休克而死。
这起事件发生的时间,正是在我离去后的那天晚上,即8月15日的晚上。
警方给出的内容是,邵烨发现盗贼,在争执并不小心引发厨房火灾,最后在搏斗中邵烨与盗贼都死了。
这种理由是警方的见鬼回复。
我们什么也做不了,突然两个人就死了,以这种理由收到死讯。不相信的人不止我,林默的父母一直努力去寻找三年前的真相。
但是我,正好是事发当天离开别墅。这么长时间,我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,我怀着深深的不安和愧疚毫无行动。或许在内心的我也尝试着相信警方的话,将这段历史掩藏。
可现今不一样了。
那么,现在是不是可以展开行动?
现在可以救他们吗?
穿越时空这种事情都发生了,可以救他们吗?
按照邵烨的建议,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房间里的摆设如故,夏日下午阳光洒在屋内。衣柜仍在床边,书桌仍在窗旁,木椅的稍微陈旧感甚至连床单的褶皱都是这样真实。对我而言,三年未见的景物,这莫名的久别感仍让我不知所措,亦真亦假。是梦吗,这梦未免也真实过头了吧——
喂,现在才来吗。
这是延迟吗,我捂住胸口,靠在墙上瘫倒在地,现在才确切感受到思念的痛苦。
或许只有在无他人的时候,我才能彻底放下负担,可当放下的一瞬间,就再也止不住了。这果然延迟了吧。
我一直,都很想你们啊。
三年来,没有你们——
你们,突然就——
并非是故作姿态,我控制不住自己,眼泪渐渐涌了出来。
“你们,一声不吭就走了,算是怎么回事啊,”我哽咽着说出压抑了三年的话语,就这样静静地一个人抱住自己。
三年,无论是什么,都没有你在。一开始,我压根适应不了,可是到了后来,我还是适应不了啊——
你们什么都不说,毫无理由地走了,算怎么回事啊,完全不讲道理啊!你们走的时候,我以为你们是把我抛下了啊。那个时候,我甚至怨恨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啊。
我不想,再失去你们啊,所以,这一次,不要走了,拜托。
即便这是梦,请停留在这一刻吧。
这个过分的愿望,请允许吧。
宁静的午后,温馨的屋内,我靠着墙壁,沉浸于这如同梦境般的真实。
关于穿越时空我压根一点也不懂,说起来,也不会有人懂吧。但是为了邵烨和林默,我必须在这不长的时间内,做出行动。
我是在踏入别墅的一瞬间突然来到了三年前,那我绝对不能迈出别墅半步。不能有半点的差错,谁也不知道出门后会发生什么,说不准可能到不同的时空。即便听起来有些可笑,但我必须小心。
但行动,我到底能做什么。直接告诉邵烨他们吗,根据祖母悖论,这说不定会引起时空矛盾,这不是最好的办法。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?!毫无头绪的情况下,这样反而最有效吧!既然是要改变未来发生,这不就是我要做的吗?
蝴蝶效应呢?可行吗,间接的行为改变他们的结局,从而规避掉危险。可我怎么知道怎么样才会引发不同的未来?说回来,会有未来吗,穿越时空来的我,未来到底是什么,再一次坐以待毙收到他们的死讯吗,我回来,就是为了这个吗?我现在,回来,是为了什么?
某种意义上,我也是受害者了吧。
我在这里兴冲冲地分析,可我到底能做什么。
不。
不对,郭风,你回来,一定要,不管是时空矛盾,还是不可预知的未来。即使你变得不再像过往一样,变得肮脏丑陋不成人样;又或是消失在了时空的夹缝中,无人知晓,但是唯有他们,他们,一定要,一定要。
一定要做些什么!
但,我到底该怎么做啊?
总归得做点什么吧——
至少,即便是直接告诉他们也好,先行动起来!
不要想那么多,对!
身体动起来啊!
我跃然站起了身,飞快地向门外冲去。
快,把门打开,然后告诉林默和邵烨,不要管什么后果!
我伸出手,准备握上门把手。突然,门把手转了起来,门被一点点推开。我无法控制自己减速,于是,只能硬生生地撞上了门,然后倒地。
可恶的惯性啊——
“小风!你没事吧!”
“姐,下一次记得敲门......”
“我敲了啊...”
“是吗——”
我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,疼得我只能皱着眉头,然后皱眉头更疼,于是只好不说话了。接着,我只好一言不发地被林默搀扶着去处理伤口了。
哇好疼啊。
我这么菜的吗。
难道,我的这番鲁莽举动,是被制止了吗?这样做,不对吗?
或者,想着拯救他们,就是不对的吗?
“嘶——”我不禁倒吸一口气,林默很小心地给我的伤口消毒,但仍然很疼。
“你又不是要逃命,那么着急干嘛,”邵烨站在一旁摆弄着魔方,问道。
我可是在帮你们逃命啊,我歪嘴笑了笑表示对邵烨的回应,同时也在心里说出这种浮云苍狗的话。
“真是,都这么大的人了,”邵烨放下魔方,走到床边,弯下腰凑近坐在床上的我,“要是我不在了,你可怎么办啊?”说着,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。
我呆住了,然后猛然感到自己脸上温温的。
“诶都说了不要随便碰啊,你看又把小风弄疼了!”林默训斥着邵烨,邵烨有些抱歉地看着我和林默,而后,视线转向了我。林默继续数落着邵烨,邵烨则是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林默。
而我,我又流泪了吗。真不像样呢,明明已经这么大了,却还是,这样软弱。我呆呆看着邵烨和林默,这幅场景。以前,我们三个人,在夏日里,总是在这样稍有些炎热的天里,欢笑着。
也会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,林默姐偶尔也会把握不了火候导致大家一起吃着泡面,邵烨那家伙回家的路上也曾滑入水沟大喊着救命,我们还曾叫上了好友一起出门垂钓——
“不,你会在的,我会让你在的”我直视着邵烨,不在乎脸上的泪水,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。
脱口而出了,但,这是对的吗,拯救他们什么的。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,况且正打算说出一切就受到打击,或许,这也是天命吗?
不,我不能这么想——
林默不由得笑了起来,说道:“小风这幅认真的样子还真是莫名的好笑,”
邵烨扭过头笑了笑表示了回应,继而看向我,说笑似的开玩笑回答我道:“我相信你,我当然相信你,”说完,便又扭头看向林默。
但是,邵烨扭头前那一回眸,凝视着我。眼里闪着光芒,隐含着的不安、担忧和关怀,,我确乎是看到了。
我坐在床上,大概是在承认无能的事实。
在这里左右摇摆的我,是不是有些冷血啊,明明这种神奇的事都发生了。
但我根本不可能拯救他人吧。说到底,他们已经死了,起死回生什么的,痴人说梦。
这种简单的事情,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。我之前干的那些蠢事,是在干嘛啊。
在林默出了房间不久后,邵烨敲了敲门,走到了我的身旁。然后转身坐在了床上,手放在身后撑住自己,带有故作轻松的成分说道:“影由光而诞生,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。日见光影,说来听听?”
“啊......”我有些无奈地拿起桌上的魔方,随意拧了起来,缓缓说道,“漆黑的影被拉得很长很长,而最远端尖锐如利剑。光在人前,影在你身后,你不知,影已经,影到你的命上。”
说完,我停止拧魔方,侧身微笑着看向邵烨,歪了歪头,将已经乱糟糟的魔方递了过去。
“这影已经包裹住你,紧密相连,似乎连光都看不大清。怎样,解得开吗?”
邵烨皱着眉头,严肃地接过魔方,嘴里呼出沉重一声。上下摆弄观察了一番魔方,开始飞快地拧了起来,同时以丝毫和他沾不上边的帅气表情说道:“即使那影硬如钢铁难以挣脱,纵然我无能为力沉陷黑暗——”
邵烨停止自己的说辞,陷入了短暂的平静,他仔细盯着手中的魔方,时而在手里翻来覆去。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,接着飞快地摆弄起来。
“我也仍会——”
他又停下了,这一次是带有烦躁和不安的神情。他安静地坐在那儿,像一尊中世纪欧洲雕像,一动不动。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真像雕塑一样带着典雅,丝毫风度未失。他确乎是没了办法,只能死死看着这块即将解开却不能解开的谜题,就好像身处黑暗永远不能逃离。
“死局,”我看向窗外,可惜这儿的景色依旧是这么美好,“你我都在这死局之中,逃不脱,挣不掉,”我站起身,慢慢踱步到窗边,看着外面的广袤天地。
邵烨沉默着,我也没再说话,就这样静静等待着不知名的未来。
我怀着满腔激昂上前,却撞了个头破血流。
谁还干这样的傻事?
接受事实吧。
“咔咔咔——”
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,响起于沉默甚至于喑哑的房间内。不知为何,这声响起后,窗外的声音仿佛愈发清晰,风吹过树的声音也是,鸟长鸣的声音也是,知了令人厌倦的声音也是——
“即使那影硬如钢铁难以挣脱,纵然我无能为力沉陷黑暗!”邵烨转过来看向我,他高举着魔方,同样微笑着,按压着边角的一块,用力,角块转移了方向。
从未有声音像那一扭转明亮。
“我也仍会!”
他灵巧的手指飞快变化着魔方,他的额头渗出了些微汗滴,但他仍在继续。
很快,只差最后的拨动了。
邵烨慢下了速度,凝视着我。
“我也仍会,”
伴随着最后的清脆一声,他露出了笑容。
“我也仍会,”邵烨放下了魔方,“凭着那盏灯,撞出一线光,哪怕粉身碎骨。”
是巧合吧,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到了他的身上,竟有些虚幻。不,这本身就不是真实吧。
这货的心灵鸡汤总是这么管用吗?
我一脸苦笑看着邵烨,这家伙,还真是厉害啊
真是的,我在干嘛啊,还是这家伙来提醒我。
我还真是在这个鬼地方迷糊了,干嘛那么丧啊真是的。
我重新回到了三年前,却什么也不尝试,真的好菜啊。
“当然,如果我没能撞出光,而是很没用的消失不见了的话,”邵烨接着说道。
“刚说完那种中二的话马上立flag吗!”我大笑着吐槽着邵烨。
“是啊!我就是这样的人啊!”邵烨同样笑着承认道。
就像我们往常聊天般,我们一直就是这样相处的啊。
紧接着,他流露出了难得的悲伤。他张开嘴唇,欲言又止,眼神四处转了转。而后说道:“所以,如果我消失不见了,可千万别也被影子包裹住啊。”
“别止步不前啊,即使我不见了。看不见光的时候,也别就此止步,闭上眼,有束光的话,你就当做是我,忘掉一切,向前跑吧。”
这算是什么,告别的话,遗言?真是——
我所担心的,所害怕的,好像被他看穿了似的。随随便便回答我的致命问题,你这个发挥超常的考生,不要这么聪明啊。
连事发本人都这么说了,那我还能干什么啊。
稍微让我伤心点啊。
“你说,如果你是那束光的话,会是什么颜色呢?”我就像往常一样,向他耍着机灵问道。
“嗯......彩虹色!”
“......你这家伙还真是恶趣味啊,”
“哈!不是你小子问这种奇怪问题,我会这么回答吗!”
“你的恶趣味是刻在骨子里的!白痴!”
“想打架吗小子!”
“来啊!”
“咳咳!”重重的敲门声与温柔中带着恐怖气息的咳嗽声中,我和邵烨一齐看向门口。
“二位,中二完了,还打算打一架?”林默露出和善的笑容,“你们以为现在几点啦!”
我又和邵烨一齐看向窗外,啊,傍晚,开始了。
太阳变得通红,在不远的天空,缓缓落下。
“吃完饭后你们都得接受批评哦,”林默笑着转身,哼着小调回到了厨房。
“邵烨你是怎么有胆量娶林姐的?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,”我压着声音佩服地对邵烨小声说道。
“呵,愚蠢的想法,我当年就是被那个女人外表的假象所诱惑。现在想来,当时得意洋洋的我,好像是被她娶了。”邵烨抽了抽嘴角,用有些颤抖的声音,仿佛自嘲说道。
“哦豁,诶嘿嘿嘿”
“笑个屁啊”
“还不快过来!”林默的呼喊声从远处传了过来。
“好了好了,吃饭!”
在轻松的氛围中,我们二人在夕阳的照射下,离开了房间。
现在已经是深夜了,除了外面偶尔的虫叫,基本上算是无声了。
“忘掉一切,向前跑吧......吗?”我双手枕在头下,在床上自言自语道。
“我这算是被......他说服了吗......”
邵烨对我说的这番话,是在让我释怀吗?
真是,前面那么多的情绪波动,就这样没了,太犯规了吧。
就这样不在意么,没有邵烨的世界。不过连本人都发表感言了,管那么多干嘛。
明天是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呢。
现在连我自己的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。
虽然不愿意承认,但效果好像确实起到了。
无论明天是光是影,也只能,往前跑了吧。
我这样不负责任地睡着,是不是很没意思啊。
算了——
我逐渐失去了主观意识,身体越来越沉。但在半睡半醒之际,有些悬疑性的,似乎听到了某些话语声。不清醒的大脑接收到了这些声音,这声音还怪好听的,大概就是——
“你还真以为你能解决这幅烂摊子啊?”
“还不是得靠我给你解解难,真是麻烦死了,”
“不要总觉着放下很简单啊,你的丝毫差异,可是会引起天翻地覆的啊”
“你想变成怪物吗,你想丢掉性命吗?”
“呜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闹腾啊!”
“你的反应也太过了吧,”
“所以这种人,啊不想管了,”
“唉,没办法了,还是得我来啊”
总感觉,这个说话的人,超级烦人啊——
怎么说呢,这种度过了一个世纪的感觉,昨天还真是发生了诸多啊。
我起床随意活动了几下,感慨着这奇妙的时间发生。
“说起来,昨天晚上好像有个很烦的人絮絮叨叨说着什么——”
“你在发什么呆啊,该走了,”邵烨推开了门,没好气地对我说道。
“好好,啊顺便,”我随口回复道,然后提醒着说,“下次进房记得敲门。”
“嗯?”邵烨楞了一下,然后嘴角疯狂上扬,凑过来摸了摸我的脸,“伤口会让你我都记住过往的诶嘿嘿嘿”
“深沉的话至少不要笑着说完啊,”我摆开邵烨的手,向房门走去,“那么,确实也该,出发了!”
“你包没拿二货!”
“啊那你帮我背下楼,”
“开什么玩笑啊我可不是苦力啊!”
——
“卧槽好沉你他妈是装了什么东西啊,你是魔鬼吗啊!!”
“结果不还是帮我搬下来了,”我说着向玄关走去,换上鞋,突然发现,“啊——这个是我三年前的运动鞋,我还一直很喜欢来着呢,”我小声自言自语道。
这双鞋,是在什么时候弄丢的呢,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啊——
“哈你说什么?”邵烨喘着粗气大声问道。
“没什么!”我同样大声地回道,站起了身。
这样,我就离开了别墅的地板。
然而并没有什么异常
“没有发生什么事诶......嘛也不能这么说,”我仍然自言自语到。说着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,也没有什么异常。
“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说什么啊,快点出门啊。”邵烨催促着我前进。
我顺从邵烨的指示,手放在门把手上。
“喂,邵烨”
“嗯,你又要干嘛?”
我侧身回头看向邵烨,可能是在这别墅的最后一次回头。所以,我一定会摆出最温暖的笑容。然后说道。
“无论是过去、现在,还是将来,我都会分毫不差地抱着往前跑的,放心吧。”
“废话,那是肯定——”
未等邵烨说完,我打开门,迈出步子,走出门,融于那不适应的明亮闪眼的白光中。
“再见啊!你们两个!”
这就是最后的道别了吧。
你们到底会怎样啊。
果然,当初在房间一鼓作气冲出门的选择,是对的吧。
谁知道啊!
啊啊啊啊啊啊,管不了那么多了!
——
虽然很不真实,但是这个视角的高度,不会错的。
眼前的景物,流淌的小河,茂盛成荫的绿树,夏日早晨的清凉的风。
这是回来了......吗?
如果只是单纯的回来的话——
那么他们两个呢!我现在在哪!
我回头,后面不就是那幢气派的别墅吗。
“你小子脑子有毛病吧!出去买瓶酱油搞得生死离别似的!什么再见啊!”
带着怒气的话语声逐渐靠近,我呆住了,要来了吗——
“咚咚”
这两声沉闷的响声,是敲门声。
诶?什么意思?接头暗号?哈?
我愣了足足三秒,然后反应了过来。
“啊......啊,你开门吧!”我向后退了一步,有些慌乱地说道。
“真是,你今天怎么回事啊?”
门就这样没有暂停地打开了。
随即出现的当然是一个人影。
这幅似曾相识的面庞,这种微妙感的样子。
啊——不会错的。
“先生,冒昧问一下您的年龄?”
“哈——”邵烨拖长了声音,然后骤然停止。
他用手掩盖住面庞,十分惊讶地小声说着什么。
“你所担心的,还真的发生了啊,小风!”邵烨突然大声冲我说道。
“虽然你这么说......”
“郭风,”还未等我弱弱回答完,邵烨早已摆出了一副庄重的姿态,微笑着说道。
“想知道一个穿越时空的少年的故事吗?”
既然你都这么说了,那只好——
“好啊,洗耳恭听。”
已经长高了的少年拥抱住了面前的男人,毕竟,这一次的眼泪,我可不想再让他看见。现在可不是三年前了。
槐序依旧,梦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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